3、军事文化不仅是军队的文化 《强军文化论》对军事文化展开了多层面的论述,但有一个问题尽管多处提到,却没有单独成篇来论述。那就是军事文化不仅是军队的文化,也是国家文化、社会文化、民族文化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,主要表现为一个国家、社会、民族对国防和军队以及军人的认识和态度。 我之所以补充说明这个问题,是因为从中外历史中看到,军事文化固然有它一定的独立性,但它是受国家文化、社会文化、民族文化所制约的。有什么样的国家文化、社会文化、民族文化就有什么样的军事文化。我们固然可以找到一个将领在其统领的部队中创造独特文化的例子,如“岳家军”和“戚家军”,但其部队文化与国家文化相悖时,迟早会被取缔,主将甚至会性命难保。岳飞被杀了,“岳家军”便不复存在;戚继光在消灭倭寇后主动解散了“戚家军”,要不是有张居正,也会被杀头。 看国家文化、社会文化对军事文化的制约,对比唐、宋的军旅诗词,就会明显感觉到。唐代的军旅诗佳作频出,大多充满豪情壮志,而宋代军旅诗词较少,北宋尤少,且气象大不如唐。像唐人“宁为百夫长,不做一书生”“男儿何不带吴钩,收取关山五十州”之类的诗句,宋人是绝对写不出来的。南宋留下了“醉里挑灯看剑,梦回吹角连营”“国仇未报壮士老,匣中宝剑夜有声”的名句,但细读全篇,读出的是一腔悲愤与无奈,而没有唐人的英武与自信。二者何以区别甚大?不是作家才气大小的问题,使然者,国家文化、社会文化不同也,军队和军人的地位不同也。唐有大国自信,宋却苟安成风。 中国历史上被外敌打趴下的有宋、明、清,这三个朝代的经济总量当时在世界上独占鳌头,文化事业也是高度发达的。且不说别的,一幅《清明上河图》让多少人顶礼膜拜!在上海世博会上,进世博园综合馆看到的第一个场景就是《清明上河图》的三维动画,中外参观者赞不绝口,而我却“别是一番滋味在心头”。一个残酷的事实是:这幅画问世不久,北宋就灭亡了!画中表现的是北宋首都开封的畸形繁荣(全国财富一半以上集中在开封),是苟安文化的产物。亡国在即,北宋君臣和首都的军民还在那里醉生梦死,岂不令人痛惜!宋是文化发达的王朝,也是军事孱弱的王朝。传说是宋真宗亲自写的《劝学诗》,公开鼓吹“书中自有千钟粟”“黄金屋”“颜如玉”,形成了“万般皆下品,唯有读书高”的社会氛围,而军人地位下降到了最底层。从宋太宗伐辽的高粱河(今北京市内)之败开始,军队一直萎靡不振。澶渊之盟后,更是几乎逢战必败,靠割地输银来苟且偷安。这般窝囊,不是因为军队少,也不是因为武器差。恰恰相反,宋军从仁宗朝开始,军队在宋、辽、西夏三国中数量是最多的(禁军80余万,加上厢军共有100余万),武器也是最先进的。屡战屡败,败在军事文化上。宋朝实行重文抑武的基本国策,防军队甚于防外敌。士兵与罪犯一样,脸上刺字,谁都可以欺负。军事统帅不是文官就是宦官,武官只能当副职。武官也不争气,都是靠“拼爹”荫袭得官,虽也有以战功提干的规定,但指标很少,又基本被走了“后门”。整个北宋,真正从士兵中成长起来的将军只有狄青等寥寥数人,屈指可数。因朝廷重文抑武,社会崇文轻武,许多军官便挖空心思给自己“镀”上一层文“金”,混个“儒将”的名声,竞相结交文人,附庸风雅,吟算不上诗的诗,画称不上画的画,不以荒废武功为耻,而以能诗会画为荣。有些所谓儒将名气不小,却不能上阵杀敌。典型之一是仁宗时的“诗书将军”刘平,因能谈诗书,被提拔为马军副都指挥使(宋代禁军分殿前、马军、步军三司,此职即马军副司令),可在陕北带兵与西夏作战时,一无谋略,轻敌冒进,在三川口(今安塞东)遭敌伏击,全军覆没。明与宋一脉相承。万历(神宗年号)前期,改革家张居正说了一句著名的话:“古人言天下虽安,忘战必危。今承平日久,武备废弛,文吏钳制弁员(军人),不啻奴隶。夫平日既不能养其精锐之气,临敌何以责其折冲之勇?”张居正的这段话,深刻地说明了国家文化、社会文化与军队建设的关系。国防军棋 (责任编辑:国际军棋强军文化创始人张家来) |